当山川低语,江河停驻,我仍站在这里,用褶皱的岩层记录每一次日升月落。亿万年风霜刻进,海水褪去时留下盐晶的泪痕,而我始终记得最初的模样——那时星辰还未学会眨眼,岩浆仍在练习凝固。人们总说"海枯石烂"是永恒的誓言,却不知我早已在时光长河里,将枯涸与碎裂谱写成生命的轮回曲。
我的皮肤上镌刻着地球的日记。每道裂痕都是新生的预告,当暴雨冲刷出沟壑,闪电劈开山脊,断裂的岩块会重新生长出青苔的绒毛。花岗岩在月光下褪色成沙砾,珊瑚虫却用骸骨堆砌岛屿。所谓"枯朽"不过是换种形态存在,就像沙漠里的砂岩城堡在崩塌时,正把亿万年前的潮汐声归还给风。
苔藓总爱在我最脆弱的缝隙里安家。它们的根须像针灸银针,刺入龟裂的伤口,用叶绿素编织绿色绷带。雨季来临时,地衣会在我肩头跳起伞菌的圆舞曲,而旱季的裂纹深处,休眠的孢子正做着湿润的梦。连最坚硬的玄武岩都知道,没有哪种死亡不是新生的产床,沙漠玫瑰石在脱水时绽放的姿态,比盛开时更惊心动魄。
青铜器在博物馆里生锈,刻着誓言的竹简早已碳化,可那些抚摸过我的手掌温度,依然储存在石英的晶格中。牧羊人用我的碎屑堆砌玛尼堆,考古学家在断层里拼凑恐龙脚印,诗人则对着风蚀蘑菇吟唱。人类总试图用"海枯石烂"丈量永恒,却不知他们的眼泪落在我身上时,钠离子正悄悄渗入水晶的瞳孔。
此刻有陨星划过天际,带着四十亿年前星云的记忆撞进太平洋。珊瑚礁在酸化的海水中褪色,冰川正把古老的空气气泡归还给现世。我的碎片被宇航器带往火星,成为红色星球上的时间胶囊。当未来某天银河系开始坍缩,这些星际尘埃里仍保存着地球的心跳——那是由大陆漂移的摩擦声、火山喷发的叹息和人类誓言的回响共同谱写的韵律。
不必为我的裂纹哀叹,当月光为断崖镀上银边,每个碎片都在反射完整的星空。海枯是潮汐的深呼吸,石烂是大地蜕皮的方式,而真正的永恒藏在我们传递火种的手势里。下次当你触摸古老的岩壁,试着把耳朵贴在温暖的裂纹上,也许能听见我正在用地质纪年的语法,讲述关于重生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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