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的雨下得格外大,豆大的雨点砸在教室玻璃上,模糊了整个世界。我蹲在教室后排的角落里,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校服衣角。讲台上,班主任正在讲解新到的竞赛题库,而我书包里那份被雨水泡得皱巴巴的参赛证,此刻像块烧红的炭火灼烧着我的后背。
昨晚冒雨赶去补习班时,我特意把参赛证塞进书包最里层,没想到雨水竟顺着书包缝隙渗了进来。此刻那张本该平整的参赛证蜷缩成一团,准考证号的位置被墨迹染成模糊的蓝黑色,就像我此刻被泪水模糊的视线。
啪嗒",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落在我的手背上。我慌忙用袖子抹脸,却听见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翻找声。小禾从她粉色的文具盒里掏出包纸巾,浅黄色的包装上印着太阳花的图案。"我的备用校牌借你。"她压低声音说,指尖在课桌下悄悄推过来一张还带着体温的校牌,"等会午休,我们去找教务处的王老师补办。
走廊的瓷砖地面积着薄薄的水雾,小禾的帆布鞋踩出小小的水花。经过宣传栏时,她突然拽着我拐进旁边的打印室。"王老师午休要开会。"她踮脚够下打印机旁的A4纸,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"我见过参赛证的模板,我们自己做!"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像春天溪水里跳跃的晨光。
午后的阳光穿透云层时,我们正趴在图书角的木桌上用彩色铅笔描画校徽。小禾从美术课作业本上撕下半透明纸,对照着手机里保存的参赛证照片仔细临摹。她的铅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,偶尔停下来用橡皮修改线条,碎发垂在额前也顾不上捋。当她把两张手工参赛证举到窗前检查时,我忽然发现她的右手食指被铅笔磨得发红。
第二天清晨,小禾在校门口等我。她掏出个透明文件袋,里面整整齐齐叠着我们手绘的参赛证,还有张真正的备用校牌。"双保险。"她冲我眨眨眼,书包上挂着的小太阳挂饰在晨风里转着圈。考场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时,我摸到文件袋上残留的点点温度,那是小禾手心的暖意,穿透薄薄的塑料膜,一直暖到心里。
多年后每当下雨,我总会想起那个在打印室手绘希望的午后。小禾教会我,真正的友情不是锦上添花的甜言蜜语,而是雪中送炭时,连袖口沾上的铅笔灰都闪着温暖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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